啾……
神骏的金雕,滑翔着飞出玉门关,一头扎入西域明媚的阳光里。
陈胜仰头目送它先行,而后目光最后一次深深的凝望了一眼九州蔚蓝的天穹,而后拉下面甲,拨马向着玉门关外行去。
开拔!
开拔!
开拔!
壮阔的呐喊声,从大军的最前方一路传到最后,五万虎贲军精锐,齐齐拉下面甲、排成长龙,向着玉门关外行去。
这五万虎贲军精锐当中,几乎有一半将士或者乘骑的战马,或牵引驴子、骡子等等大牲口。
且军中完全看不到任何开路搭桥、攻城扎寨的一应辎重,甚至连戈矛盾甲等等比较笨拙的兵器,都少得可怜。
放眼望去,人人都只披着一件要害部位镶嵌了铁片的利落皮甲,腰挎一柄狭长的斩马刀,背上背着叠成豆腐块儿的衣裳被褥……似帐篷和炊具、干粮这样的必不可少的物资,都是以班或者排为单位,集中存放在随行的大牲畜背上。
就别说是正常行军了!
往常他们武装越野拉练,携带的装备都比现在重!
再加上这五万虎贲军精锐,本就是陈刀与吴广从三十万虎贲军从精挑细选组建而成的一支全员武者部队……
于是乎,五万大军一踏出玉门关,就卷起一阵烟尘,一路飞速远去!
依稀还能听到骡马的哀鸣声,远远的传来,仿佛是在叫屈:到底你们是牲口,还是我们是牲口?
城关之上。
王翦、陈刀、吴广三人并肩而立,目送大军渐行渐远。
陈刀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先斩后奏,偷偷跟着陛下去……
吴广踌躇了几息,叹息道:我要只是个团长、师长,肯定就偷偷跟着去了,可惜我是个军长,我怕陛下真会斩我狗头!
陈刀:哈哈哈……
王翦:你们俩也真够了,真当某家这个参谋长是死人么?
陈刀:哈哈哈……
王翦:……
……
九天之上。
一群人隔着万里高空,俯览着陈胜带着兵马头也不回的扎入沙海当中,眼神中都有些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虽说、虽说他们早就知道,陈胜不是个虚张声势的人。
可眼睁睁的看着他,扔下锦衣玉食、锦绣江山,毅然决然的带着五万汉军将士冲入西域,他们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想不通……
这小子可真是个犊子啊!
历朝历代,就缺这么个犊子的人!
人人都只知权衡利弊,都快忘了吾华夏人族是如何成为中原大地之主……
一群身穿各色衮服,浑身环绕着厚重玄黄之气、面目在冕旒珠帘后的巍峨人影,一唱一和的赞叹着、议论着。
末了,一群人齐齐望向对面,一群浑身散发清灵之气,面目隐藏在一阵蒙蒙清韵光芒,脑后一点无垢功德金光的仙风道骨人影,呵呵的笑道:你们不会下黑手吧?
一干仙风道骨的人影沉默以对,许久才有人淡淡的说道:乱来的,不是你们吗?
话得说清楚。
巍峨人影当中,一道身穿兽皮衮服、面容粗粝似老农的魁梧人影徐徐走出,声音沉稳而有力的说道:是谁人先坏的规矩?
前尘已归前尘、旧事已成旧事!
清灵人影当中,一道腰悬长剑的纤长人影徐徐步出:地皇陛下若仍旧无法释怀,不妨你我做过一场,大家用实力说话,反倒简单!
老农抬起苍老的眼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纵是做过一万场,不该释怀的仍不会释怀、不会忘却的仍不会忘却!
既然如此,我等还有什么必要再此逞那口舌之利?
纤长人影气息陡然变得凌厉无匹,连空间都在他的面前片片破碎:遇事各凭手段便是!
话音落下,老农身后的一众魁梧人影齐齐上前一步,面色不善的看着现场人影:我等是否可以认为,灵宝天尊这是在威胁我们?
如山崩、如海啸般的沉重威压奔涌而出,纤长人影的衣袂随之猎猎飘荡,但他却非但不怵,反而越发孤傲:若你们愿意……可以!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两边的人影却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与表情,人人擎出随身兵刃,就准备开始今日份捉对厮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轻柔却坚决的女声陡然在两方人中间响起:你们如何争斗,我不管,但他……他已经为他的选择,死过一次,这一次,谁人若再敢向他出手……
你们都知道的,我是个女人,没见识、没立场,不分亲疏、不知轻重……
阴阳怪气儿的声音,在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的虚空之中来来回回的飘荡。
两方人马都默契的垂下眼睑、闭上嘴,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的确在背后议论过她没见识、没立场、不分亲疏、不知轻重。
可这话打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是威胁!
如芒在背的冷意渐渐远去,一干人等才齐齐松了口气,有人欢喜、有人忧。
他们知道,短时间内下边那个横冲直撞的牛犊子,安全了!
没有人会想去惹一个超级剩斗士!
特别是……惹她两次!
……
长宁宫,偏殿。
陈守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面前比他人还高的奏本,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蒙毅啊!
他轻声呼唤道。
一旁伺立的蒙毅连忙上前,躬身道:下臣在!
陈守:百官是不是在欺某家不懂政事?
蒙毅大惊,慌忙揖手道:陛下何出此言?
陈守指着自己的面前的小山:如若不然,怎么会某家初次临朝,便冒出这么多奏本呢?他们这分明就是在给某家下马威啊!
蒙毅懵了两秒,旋即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低声说:回、回陛下,这已经是尚书省精简了一批奏本后的结果,以、以往人皇陛下临朝之时,每日批阅的奏本,比、比这还多一倍……
一倍?
这回轮到陈守懵了,不敢置信的失声道:某家见他往日,挺悠哉悠哉的啊,都还有时间去长安区吃鸡子面!
蒙毅躬着身子,不敢答话。
陈守垂下眼睑,又被面前的山包刺激得脑仁疼,偏过脸揉着太阳穴道:你来给某家把把关,把无关紧要的奏本发回去,把紧要的留给某家。
蒙毅不敢动弹,硬着头皮回到:回陛下,宫中规矩,谒者、宫人、侍卫,皆不允许触碰朝中大臣的奏本,违者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