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宋文耀离开了房间。
张良绍挑了挑眉,将地上翻倒的颜料桶扶正,然后把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画扶起来,用干净的一边倚在墙上。最后举起那个因为砸在他的手臂上所以落点比较远,幸运地躲开一劫的画框。
被装裱在木头画框里的画幅并无大碍,但是画框表面的玻璃已经被砸出了几道不规则的裂痕,他一拿起来,木头框架便散了架,画纸从中滑了出来。
张良绍从碎玻璃中小心地拣出了画纸,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尘,心有余悸地看着一地的黑色液体。
险些一尸两命。
幸好,这幅画还没事。
他挪了挪脚步站得更远了一些,然后才开始仔细端详画面上缱绻黑烟中鲜红的似剑似人的影子。
之所以能够保存下来,是因为是抽象画的缘故么
张良绍若有所思地走到窗边的柜子那儿,想要找一个新的画框把这幅珍贵的画重新装裱一番,却隐约透过光看见画的背面好像有什么黑色的墨点。
他轻轻噫了一声,将画纸一翻。
纸张背面,用漂亮的花体帝国语写着一行小诗。
在一个不知名的永恒世界
被白天的镜子加以扭曲
今夜在模糊的梦中
在你墙的另一侧
你将是谁
张良绍清理干净自己的身体,回到卧室的时候,宋文耀已经睡了。
柔软的双人床靠右侧有一团隆起的被子,青年面朝左侧睡着,较之白天神情放松了些许,眉眼中露出稍许倦意,高挺的鼻梁蹭着柔软的枕头,碎发遮挡了他的大部分容颜。
张良绍慢慢的爬上床,在空出来的左侧躺下,撑着脑袋端详了一会儿昏暗的夜灯下对方那张轮廓稍显柔和的脸,然后长臂一揽,把人连被子一起抱住,往中间一拖
宋文耀被折腾醒了。
但他没有出声教训人,甚至没有睁开眼,只松开手让了几寸被子出来。
张良绍钻进被子里,侧躺在左侧枕头的最边上,和宋文耀咫尺相对,但又却进水不犯河水,蜷缩着腿脚,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隔了一会儿,他面前的青年忽然动了动唇,低低道。
今天的事情,抱歉。
你已经道过歉了。张良绍也跟着小声道,而且我也已经原谅你了。
他对面传来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宋文耀调整了一下姿势,不过他依旧在自己很近的地方,没有转身也没有离开。
张良绍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隐隐鼻息,吹拂在脸上,有些许瘙痒。
等了一阵子没有动静传来,只有起起伏伏节奏平缓的呼吸声。
张良绍闭上眼睛,通过蓝牙感应关闭了室内的小夜灯。
过了一会儿,当他快睡着的时候,听到对面传来虚虚实实的声音。